陈迩一直害怕陈拓来问自己陆离的事,可是过去了几天,他完全没有提起那件事,她放下心来。
这天夜里陈迩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站在什么东西的边沿,有风将她的头发和衣摆都吹乱了,但是她没有去拨弄平整的力气,耳畔也是乱哄哄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惊怒地喊着什么,可是她一个字也听不清。
好吵。脑袋像是二十四小时运作的雪花电视,回荡着无内容无意义的混乱。
一种无比的空洞和繁杂贯穿了身体内腔,这种因为持续而麻木的痛苦让她想要逃避眼前的一切。
不管怎么样,停下吧,痛苦。
于是她找到了出口。
像一片干枯的树叶落下去,苍白皮肉触到地面,裹着的雪白骨头也像踩碎的树叶一样脆烂开来,鲜艳的血液混杂着浑浊的脑脊液在柏油路面上慢慢爬动。
疼痛的时刻她好像后悔了,但在此刻没有意义。
陈迩猛然抽动了一下苏醒过来,修长锁骨蒙着碎碎的汗光,望着眼前的昏暗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
醒来的瞬间梦就像潮水般开始退散,她已经逐渐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只是那种痛苦仍然残留在这具真实的躯体,喉咙也漫着股血腥气。
好真实的梦。陈迩想着,随着意识的回笼她终于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太渴了,嗓子干涩到难以出声。
毕竟有时候梦境会根据现状自动编造,热了就如火烧,冷了就攀雪山……只是渴了有必要编排自己死掉吗?
陈迩打了个哈欠打开房间的冰箱,里面空无一物。
她只能带着朦胧的睡意从房间出来走到水吧台边,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水,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转身她被暗处隐没的人影吓了一跳,发出低低的惊呼,腰也撞在吧台的边沿。
“好痛……”陈迩含着朦胧的低喃钻进男孩的耳朵里,她皱眉扶着自己的后腰。
“干嘛不出声,你扮鬼吓我呀!”陈迩看着走近自己的陈拓,抬手拧他从t恤下延伸出来的手臂,肌肉坚实,她的手指只是徒劳地扒拉了几下。
“手疼。”他没有躲开她的动作,声音也带着睡醒的含糊,哑哑的。
于是陈迩真的不再关注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看不见一切的奇怪,捧着他的手看了看。
陈拓生得比陈迩还要白,手指修长,甲肉和指节泛着浓粉,掌心发烫,手背几条青筋鼓起,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感觉都快愈合了喂,”这已经过了几天?她嘀咕着,“真的疼吗?”
陈拓立刻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陈迩笑嘻嘻拉住了,然后凑在面前吹了吹。
“给你吹吹行了吧……你还是小孩吗?陈拓。”
暖而湿的呼吸痒酥酥地拂过还未愈合的斑驳痕面,不知道是痒还是疼,他整个人就像一泓湖变得波折荡漾,那阵奇怪的感觉电流般顺着脊椎骨往上劈,让人很难过。
“好恶心。”陈拓面无表情,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哎呀,知道你是帮我,”陈迩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也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陈拓半垂着眼睛,“我有可能不管你,让你一个人面对那种情况?”
啧。
虽然平时陈拓平时是管得她要疯了,但陈迩也知道,陈拓是真为她好的,听到这番话她还是有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