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他赢了,所以谁敢不信呢?
&esp;&esp;有人放下武器,任人领了去,最后依然难逃惨死的结局;
&esp;&esp;有人拼杀到底,终于被碎成尸块,砍走了头颅——沈侍读吩咐过的,每个人都要用首级作证来数清。
&esp;&esp;暗卫中的领头找紧机会,从一片混乱中将未来的帝师捞了出去。
&esp;&esp;那一日殿中流的血,越过门槛往外溢出去,淋淋漓漓由高至下打透了数十级台阶。
&esp;&esp;新帝登基前,刷洗了一两个月才彻底洗净。
&esp;&esp;而未来的帝师未曾摆过威风就转进幕后,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几月才睁开眼。
&esp;&esp;……
&esp;&esp;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
&esp;&esp;……
&esp;&esp;“为什么姜十佩不知道您会武呢?”
&esp;&esp;姜孚望着他的老师,似乎越过衣服的布料,他又能看见那些可怖的疤痕。
&esp;&esp;这整个圈套看起来荒谬又真实,但只要用心看过,就能发现那个破局点:
&esp;&esp;倘若早有人知道沈厌卿有武功在身,那么就不会让他轻易走到惠王面前。
&esp;&esp;沈厌卿也因此不可能独身上前,说那些话骗取惠王的信任。
&esp;&esp;姜孚也记得,在他做皇子时,老师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
&esp;&esp;沈厌卿低头看着那滴几经易主的玉,良久叹了一口气:
&esp;&esp;“因为明子礼不曾告诉过他。”
&esp;&esp;第51章
&esp;&esp;姜孚很快意识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esp;&esp;不知怎的, 他此时竟有些同情那个曾经试图闯宫夺位的三哥。
&esp;&esp;秦贵妃所生的三皇子,风光了一世,背地里却是这样的惨淡。
&esp;&esp;连他最为信任最为亲近的门客都如此对他……
&esp;&esp;姜孚垂下眼, 指腹在帝师的手背上轻轻擦过。
&esp;&esp;“我比他要幸运。”
&esp;&esp;他的老师一直是全心全意向着他的,帮他挡住了所有风雨, 从未有一刻背过身去。
&esp;&esp;沈厌卿哽了一下, 还是接了这句话。
&esp;&esp;“嗯。”
&esp;&esp;“但……明子礼也只是迫不得已。”
&esp;&esp;……
&esp;&esp;做最风光的皇子的属下, 自然就可以做最风光的门客。
&esp;&esp;明子礼在一众蜉蝣卿中,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esp;&esp;他从惠王那接过其母家的影响势力,又帮着惠王处理在他身上押宝的朝臣关系。
&esp;&esp;最为辉煌之时, 在这位首席门客手中,可以说是掌握了仅次于皇帝的权力也不为过。
&esp;&esp;姜十佩和姜孚一样,好像从不知道什么叫猜疑。
&esp;&esp;只将到手的东西都分给他,与他一同分担或是享用。
&esp;&esp;而明子礼也从未让自己的主子失望过,兢兢业业, 从无二心。
&esp;&esp;唯独在沈厌卿这件事上除外。
&esp;&esp;或者说,明子礼向惠王隐瞒的是每一位蜉蝣卿都有武功在身的事实。
&esp;&esp;这是很严重的背叛,当然也导致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esp;&esp;——惠王最终死于蜉蝣卿沈叔颐之手。
&esp;&esp;蜉蝣卿这件事,向来不能挑明。
&esp;&esp;但提醒自己的主子小心其他皇子身边的人,告知他谁有武功在身,并不算什么难的事情。
&esp;&esp;凭惠王对他的信任,明子礼甚至不需要捏造什么消息或是证据,仅仅说一句话就能让惠王信服。
&esp;&esp;这样简单容易的事情, 明子礼偏偏不做, 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故意隐瞒。
&esp;&esp;这样一件荒唐又渗着血的事情, 实际上表明的是先帝的态度:
&esp;&esp;蜉蝣卿这个组织,除了辅佐各自所认主的皇子之外;
&esp;&esp;每一个人, 都是一把用来杀死惠王的刀。
&esp;&esp;惠王并不是一定要死。
&esp;&esp;他是位优秀的皇位继承人,无论是品德还是能力都对得起这个描述。
&esp;&esp;但他背后秦家滔天的势力,几十年来折磨得先帝日日提心吊胆,痛不欲生。
&esp;&esp;先帝也就不得不对这个儿子设下最高的提防。
&esp;&esp;惠王想要活着,也很简单,只有一个条件:
&esp;&esp;明子礼活着,且在他身边。
&esp;&esp;这位二十二岁时就与惠王相识的门客首席,身上背负的是比其他蜉蝣卿沉重数十倍的责任。
&esp;&esp;他必须要将自己磨砺成最锋锐的那把刀,才能挡住其他同门对他主子的虎视眈眈;
&esp;&esp;他也必须要有最忠诚的心和最强的能力,才能控制住惠王母家对权力对惠王的侵蚀。
&esp;&esp;他确实做到了。
&esp;&esp;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站在姜十佩身边,操控好那些势力,维护好他们两个,姜十佩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esp;&esp;——但如果他死了呢?
&esp;&esp;“傍身护卫的客卿死了,皇子又岂能孑然独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