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辉这个女儿,我确实看上了。”
&esp;&esp;这人懒懒勾唇,大言不惭,那般狂狷。
&esp;&esp;林平听罢双眼瞪视,拍桌,怒不可遏,“温雪是他唯一的血脉!”
&esp;&esp;“阿叔,晚辈又不操你女儿,你心疼什么劲?”
&esp;&esp;嘴角一抹讥诮的笑,神色越发薄凉,好一副天生坏种模样。
&esp;&esp;“住口!”林平大喊,“你对得起他吗??当年如果没有他,你蒋钦早就死在西街了,哪还有现在风光?!”
&esp;&esp;刘泉忍不住插嘴,“平叔,做人讲良心,当年各有难处,钦哥也不容易……”
&esp;&esp;老人一记眼刀道:“你算什么东西,蒋钦家养狗,也配和我说话?”
&esp;&esp;空气凝固,气氛剑拔弩张。
&esp;&esp;刘泉跟了蒋钦多年,如今蒋钦位高权重,他跟着走出去也无不受人尊敬,被人讨好。这样的冷待刘泉恍惚回到十几年前自己还是马仔的时候,他一时压不住怒火,却仍不忘看蒋钦神色,大哥气定神闲,他稳住心神,压下脾气忍了这一遭。
&esp;&esp;公道杯中茶汤徐徐倒入杯盏,蒋钦从容浅笑,端起茶盏闻香片刻,如喝酒般仰头饮尽。
&esp;&esp;他道:“阿叔,阿辉敬你,我才敬你。”
&esp;&esp;“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我是想救他,可他要我死。只有他死了,活的人才能是我,也只能是我。”
&esp;&esp;“蒋老板得偿所愿。”林平讥讽地笑,“你这样对他女儿,他就是在地下也不会放过你。”
&esp;&esp;蒋钦大笑,“该做的不该做的,已经什么都做了,他要来找何必等到今天?还是我养得不好?”
&esp;&esp;“温雪长什么样阿叔你看不到吗,她母亲是什么人你又不清楚吗?只有我能让阿辉女开豪车住豪宅,功课请名师指点,事事为她打点,她跟着我,我敢保证,不管将来我蒋钦是死是活,她这辈子都吃喝不愁、荣华富贵。”
&esp;&esp;“阿辉就是来找我也该是谢我。”
&esp;&esp;他话锋一转,看向老人,“小弟们拜码头讲江湖义气,走仕途便讲识时务者为俊杰……阿辉是蠢货,你可不是啊,阿叔,没道理越老越糊涂。”
&esp;&esp;“阿泉。”
&esp;&esp;刘泉心领神会,把方才林平不肯喝的敬茶重新递给林平,悬停片刻,林平还是接过。
&esp;&esp;叹息,再叹息,“报应,全是报应……”
&esp;&esp;“阿钦,我知道我……”林平如同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说出口,“我也想赎罪……”
&esp;&esp;他的思绪仿佛又飘到很远,蒋钦却拉着那根线。
&esp;&esp;“阿叔,”他轻笑一声道,“清殊还在家等您呢,千万不要辜负清殊和阿从夫妻俩一片孝心。”
&esp;&esp;话音刚落,林平灰白的脸显得更加病态,茶水渐冷,他闷头喝下,苦笑良久。
&esp;&esp;蒋钦回到车里,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
&esp;&esp;刘泉不免担心道:“钦哥,平叔这次不告而来,你就不怕他又去找温小姐说什么?要不要我……”
&esp;&esp;“不用,他没这个胆。”他睁眼,看向跟了自己多年的小弟,用温和又恍若叹息般的嗓音道,“阿泉,时代变了,西装在身多讲文明,来,和我说说别的。”
&esp;&esp;刘泉看着蒋钦疲倦的脸庞,心里有些发酸。
&esp;&esp;日子太平,蒋钦反倒没有从前活得自在。
&esp;&esp;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任凭谁都会升起一抹讶异神色。
&esp;&esp;原因无他,只因他过分英俊。这种英俊并非世俗眼中的浅表艳丽,仅停留于皮相的华美;它更深藏于骨髓,散发出一缕隐约的野性与桀骜,那是一种矛盾的诱惑——人心既渴慕其危险,又本能地畏拒。
&esp;&esp;蒋钦也极狡黠,他偏偏不是将野心写在脸上的男人,也曾屈居于他人之下,蛰伏、等待,一击即中,是他年轻时最擅长的事情。
&esp;&esp;岁月终究无情,刘泉自己鬓角已生出几缕白发,可蒋钦仿佛能让时光冻结,他还是这样年轻、意气风发,只更多了些成熟男人的稳重与阅历,胜固欣然,败也从容。
&esp;&esp;可他也是人,是人都会累的。
&esp;&esp;刘泉挑蒋钦喜欢的说给他听:“东山来的消息,温小姐最近很乖,几个老师都夸她聪明,最近一次联考考了年级前几,杭教授也说温小姐极有天分。”
&esp;&esp;说起温雪,蒋钦眉头微微舒展,嘴上却不饶人,责怪道:“不是昨天就讲过一遍?”
&esp;&esp;刘泉嘿嘿一笑。
&esp;&esp;他叹道:“算了,太久不去东山也不好,我正好亲自去问她。”
&esp;&esp;刘泉明白自家大哥,见不到温小姐一切好说,见到了自然是抓耳挠腮地念着。他点头刚想应好,见蒋钦手机亮起,蒋钦的私人电话有人打,温小姐从没拨过,自然不会是她。
&esp;&esp;蒋钦接起,面色又凝重了些,挂了电话,不再提东山,只说,“去平流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