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绯脸一白,她知道季母说的没错。她纵然再爱孟嘉荷,也终究是意难平。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受到过的屈辱,即使报复了也难消散。
“允了季央,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你们一家子安安心心在国外好好生活,也不用担心季央待孩子不好,他那样爱你,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对孩子视如己出的。”季母还在许绯耳边循循善诱,许绯却是连听都不敢听的慌忙辞别而去。
“你慌慌张张把我喊出来,又一声不吭的,许绯,你怎么了?”霍黎一脸纳闷地陪坐在许绯身侧。
“就陪我看看书吧,免得我胡思乱想。”许绯说着话,就把一本书推给霍黎。
“《呼啸山庄》?”霍黎翻了几页,还是忍不住道,“仇恨是难以忘却的一件事,甚至是爱也难抵挡的一种执着。”
“恨比爱持久,也比爱难以忘怀。”许绯移开挡住脸的书,露出一双泪眼,她茫然又无措地问霍黎,“好霍黎,你告诉我,若你对一个人爱恨交加,又该如何自处?!我虽然想忘记,可总有人提醒我,告诉我,我爱着的那个人曾经对我做了多么残忍的事,即使我拼命掩藏,也始终改变不了我孩子的母亲给予我的伤痛跟屈辱。”许绯说着,将脸埋进书本里。“我做不到全心全意的爱她,也做不到彻骨透心的恨她。我该怎么办?又究竟该如何自处?”
霍黎深叹一口气,她给不出许绯答案,这是许绯自己的人生命题。她能做的,只是陪在许绯身边看她痛哭。
许绯喝得烂醉如泥,饶是霍黎一身气力,都控她不住。只能拖着人,东倒西歪的走着,好不容易扶着人坐进车里,霍黎吩咐司机开去许家老宅,车子还没有走一公里,许绯又囔囔着想吐不愿意回家。“我不要回老宅也不要回家孟嘉荷我不想见她”
霍黎没办法,无可奈何地扶她出来,见她说什么都不想回家,便也只能安排司机先走,她看了看街道不远处,刚好有一家酒店,打算把人先安置了再说。许绯意识模糊着,只觉得眼前人的高高瘦瘦的,又带着熟悉的香气,便小动物寻求安全感似的往她怀里靠,见她要推自己,立刻像个被母兽驱逐的幼兽一样揪着对方大衣的衣襟委屈地呜咽不停。
许绯连体婴一样紧紧贴在她身上,霍黎从钱包里抽出证件信用卡往前台一拍,眼神一凛就打散了前台好奇的意味,吓得她赶紧把房卡一并递回给霍黎。
“早知道你喝酒这么不安分,我就带着保镖了。”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在床上,大衣兜里的手机从方才就一直在响,霍黎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的。“许绯喝醉了,我送她来酒店。今晚我不回去了,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她跟魏寄商说了两句话,见许绯难受地弓起身子欲呕,便赶紧挂了电话拿了垃圾桶给她接着。
霍黎跟人在酒店,还不回家。魏寄商把这两句话连在一起,整个人都要炸了,她才不管许绯是不是霍黎的好朋友,是不是醉到必须要人照顾。她一个电话打给司机,很快就知道霍黎带着许绯去了哪家酒店。也幸亏魏寄商过去了,霍黎哪里照顾过人,顾头不顾尾的,差点都要急哭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刚好魏寄商过来了。“你来得正好”她把手里的毛巾往魏寄商手里一塞,立刻钻进盥洗室扒着马桶呕吐。
魏寄商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给许绯擦了擦脸跟脖子,又为她脱去了外套,让她躺好睡下,然后才去找霍黎。见她还蹲在马桶边欲呕的模样,不禁皱了眉头。“你喝了多少酒?怎么吐成这样。”
霍黎摇了摇头,“我根本没喝我是看许绯吐,才吐的呕”话没说完,她连忙低头再度吐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胃痉挛着不愿放松,似乎一定要吐个干干净净才能好受一点。
魏寄商担忧地拍着她的脊背,“你吐成这样,这一点也不正常,霍黎,我们去医院看看,许绯这边,我让安洁过来照顾她。”说完,她不等霍黎反对,就握住她的手,拉着人去医院。
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进了医院又是一通检查,好在霍黎这会儿已经不吐了,此刻正安静地靠在她肩头浅眠。
“小姐”她们来的是魏家的私立医院,故而大部分医生都认识她,此刻那名医生拿着检查单,一脸笑意地向魏寄商道贺。“恭喜您,明年家里就要添丁了。”
魏寄商眨了眨眼,她不敢置信地坐直身子,又怕惊醒霍黎,她好不容易才消化完这个惊喜。“胡医生,你是说,是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她压抑着声音,激动地整个人都在轻颤不止。
“您想的没错,恭喜您,夫人的血检化验单上显示她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魏寄商楞了好久,又捏了捏自己的脸,她此刻高兴地简直想要跳起来,咬着手掌,她呵呵傻笑了好一会儿,才眼含热泪地看向睡着的霍黎。“霍黎,我们有孩子了。”